山间的小道上,晃晃悠悠的驴车渐渐从远处驶来。
一个脑袋从帘子后面钻出来,“爹,咱就不能走大道儿吗?我颠得都要吐了。”
赶车的铁匠拽住驴,他其实也有点想吐,不过是因为紧张和纠结过头了。
少年见没得到回应,探出半个身子来瞅了瞅表情并不好看的父亲顿时也蔫儿了,爬出来紧挨着坐下问:“到底怎么了嘛?从神仙哥哥走你就一直这个样儿。”
听见“神仙”俩字铁匠表情又是一僵,干脆扔下手里的鞭子就当歇歇脚。
“赤也。”
少年听见这俩字一激灵,他这爹几乎没这么叫过他,心里顿时觉得后面要有什么不得了的话要说出口了。
谁知铁匠道:“把干粮和水拿过来。”
“啊?”少年嘴角抽了抽,失望地爬回车厢从包袱里往外掏水囊和饼。
“那两个人可不是‘神仙’,他们是魔教中人。”车厢外的人突然说。
少年立刻爬出来,“爹你怎么说话大喘气呢!”
“那个人告诉我,他叫幸村精市。”铁匠看向自己的儿子,“幸村是魔教教主的姓氏,教主久病缠身前阵子刚病亡。那两个人,可能就是新任教主和他的副手。”
听了太多话本的少年一下托住了自己差点脱臼的下巴,魔教有多恐怖,只听故事就能吓得他三更天都睡不着觉。
“你太祖当年就是惹上魔教才招来杀身之祸,就因为他给当时的武林盟主铸了一把剑。”
少年把下巴按回去,掰着手指头算起辈分,自觉有些遥远于是问了一个离自己很近的问题:“那我娘呢?也是魔教害死的吗?”
“……”铁匠沉默了半会道:“不是,生你的时候死的。”
“哦…”少年又凑近了些,没有追问下去。
铁匠斜眼看了看,忍住了把黏黏糊糊的一团推到一边的冲动,又继续讲道:“真田家原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铸剑世家,那之后立下祖训不得再入世。”
少年琢磨了半天,抬头眼里带着星星问:“爹,你姓真田啊?就话本子里那个‘得真田可夺天下’的真田?”
“嗯。”铁匠应了声,但他知道说书的口中神乎其神的是自己的先人而已,自己只是有名没姓的磨刀匠。
“原来爹叫真田弦一郎啊。”然后少年又反应过来问道:“不对啊,那我怎么姓切原呢?”
“……你去学堂要登记,姓真田会招来麻烦。”
“可是现在还是招来麻烦了!你都直接给魔教教主铸剑了。”
“……”铁匠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人拍回车厢,心里那点伤感也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。
毛茸茸的脑袋锲而不舍地又钻出来道:“都是你见色起意。”
铁匠又一抬手,“还不是你瞎招呼人。”
“那你倒是拒绝啊。”毛脑袋一吐舌头缩进车厢。
“……”铁匠回身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,驴车在朝霞里又继续缓缓向前了。
与此同时,一个消息在江湖上不胫而走——魔教教主幸村精市闯武林大会,断盟主剑,天下恐将大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