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见天下】狮变篇·第九章 使臣
还有一章狮变篇就结束了，这章给后面的狼影篇做铺垫，圣国大祭司的布局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。
这章的使臣是木更津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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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殿之上，手冢一见圣国使臣。就在青国君臣已经认定使臣是为借道而来时，使臣的回答却是令人意外。
“外臣是为与青国缔结贸易而来。”
这位使臣二十上下的年纪，身形面容都略显文气，看上去与印象里雄武粗犷的北疆人大相径庭，若不是衣着多用皮毛点缀，倒像是来自中域哪国。
“我王与大祭司素来向往中域文明富庶之地，而青国是为中域鳌首，遂在数年前扩宽与青国相通的东谷故道，意在促进往来。这数年间无数商旅沟通南北，为我北疆蛮荒之地带来许多见所未见的珍宝，我王与大祭司深感欣慰与荣幸。外臣此番出访便是奉我王与大祭司的旨意，希望能更进一步，双方在东谷故道增设官市互通有无。”
乾问道：“‘有无’……敢问除了牛羊皮毛圣国还有什么？”
“战马。”使臣朝手冢一礼，“若得青君首肯，圣国即刻便可将三千匹马驹送至东谷故道。”
北疆马体型高大耐力绝佳，但从前一向在北疆各部的禁售之列，中域诸国每年能从黑市商人手中买来的零星些许也是年岁已大，繁育尚且困难又何谈用于战事。此回圣国终于肯松口，青国群臣脸上自是喜不胜收。
然而手冢仍是面不改色，“贵国这般慷慨，不知这第一笔买卖开价几何？”
“不多，棉布五万匹，粮食十万石。”
手冢没有应答，但充斥殿内的抽气声已经替他作答了。
乾半笑不笑道：“贵国这般狮子大开口，是只考虑自己的百姓，却不考虑我青国的难处啊。”
一边垂首而立的不二开口笑道：“贵国既然想设官市便是求长久，何必和黑市一样做派咬死这一口的买卖？这样岂不是污了圣国国府的名声？”
乾道：“棉布三万匹，粮食八万石。”
“这……”使臣低垂的眸子闪了闪，弓腰道：“北疆自去年冬天便连降暴雪，直至初春仍未开化已然影响春耕，粮食储备恐不足以撑过今年冬日。所以棉布可减，粮食不可减。还请青君出手，助我圣国渡过难关。”
手冢不说话，只是遥遥看着他。
使臣想了想颇为勉为其难道：“那便将三千匹马驹中一半换为三岁左右的成马，青君以为如何？”
手冢依旧没立即答复，看向众人道：“你们觉得如何？”
乾开口道：“布匹粮食体积巨大，运送至北关颇为不易，不如兑换成银钱。”
“北疆地苦，徒有银钱也变不出粮食。棉布减为三万匹，一半马驹也可换为成马，只是这粮食万万不可少了。”
“好，那便如此吧。”手冢话锋一转，“不过，这批货物运至北关还有边市建成需要不少时日，中间若有战祸搅扰……”
使臣垂首恳切道：“北疆诸部在我王与大祭司教化之下已非昔日之蛮夷，请青君放心，东谷故道之上不会再发生劫掠之事。”
手冢的身子向前倾了倾，“还有一件事，先生离境时或许尚且不知，孤已与橘桔平和谈结为盟友，日后若有人图谋他所治下之地，孤也不会坐视不管。”
使臣起身又重新拜下去，“我王与大祭司绝无与青君为敌之心。”
议事之后，丞相大石才露出气愤情绪，“这使臣好大的口气，区区三千匹马驹就敢漫天要价。”
不二倒是不急不躁，笑呵呵道：“我们不是还价了吗？”
“还价倒是让他觉得我们小气了，而且乾那句不考虑我们的难处好像是真供不起似的。”
被指摘了言辞的乾也不辩解，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道：“虚实之间，互相试探底线罢了。”
“试探底线？”
“通常来说，谈判最后的结果便是底线，也是双方真正的诉求。”乾看向手冢已经离去的背影道，“王上非是偏安一隅的守成之君，他的雄图伟业想要实现就少不了北疆的战马，这一点不二比我更清楚。”他说着看向不二，不二座下那匹白玉骢正是如今青国唯一一匹仍在役的北疆马。“而圣国的底线和真正所求是那十万石粮食，就是不知他们一口气要这么多粮食，是否真是为了北疆百姓了。”
不二思忖道：“也可能是筹措军粮，五国会盟总得有个议题吧？没有共同之利，哪里聚的到一起呢。”
大石惊道：“他们真想打狮乐？真的会打吗？方才王上可是敲打过了，到时候公告天下的贸易文书也会明确写上的，倘若圣国敢出兵狮乐，非但边市设不成，还会给各国留下失信的把柄。”
“那便是王上和军师的考量了。”见大石已经陷入沉思，不二笑着打趣道：“英二好不容易回来，你不赶紧回家和他温存温存吗？我这劳碌了几个月都没好好休息，现在终于有了空闲可要回去补眠了。”说完也不等两人答复什么，挥挥手直接离开了。
大石叹道：“他还是这样，能不忧心的事从来不多想一刻啊。”
然而不二回到自己的府邸却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。
“英二？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？”
“不二你可回来了！”红发的青年快步走上来拉住不二的手急切道：“我可能知道你弟弟的行踪了！”
不二浑身一震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
他的弟弟不二裕太在八年前离家出走后再无音讯，家人奔走各处找到的也只有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。青人皆知是青君手冢与他不二周助一见如故慕其才能拜为右相，却不知他是欲借国府之力找寻幼弟才答应入仕，而这个缘由连手冢都不知。
不二反抓住菊丸的手道：“裕太在哪儿？！他还活着？你见到他了？”
见他这样激动菊丸反倒冷静下来，生怕不二失望犹豫着道：“其实……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。是我怀疑救我的人别有用心，翻看了他的随身之物，里面有一封信的落款是‘裕太’。”
不二渐渐放开了紧抓不放的手，可心脏的跳动却没有减弱半分。
八年了，他几乎已经放弃了找回弟弟的念头，出走时才十一岁的孩子怎么能在这乱世里安稳地活下来，知情的人都告诉他不要再继续了，慢慢连只言片语的消息都不再传来，他也渐渐接受了裕太已经不在了的事实，只留下与梦境作伴的悔恨，如果当年的自己能站在裕太的角度去想一想，或许最后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。
如今虽然只有一个名字，却又燃起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，当年或许就是因为裕太离开了青国所以找寻不见呢？可他又是怎么去的北疆？又怎么会成为圣国国府中的一员？诸多问题盘桓在不二脑中，让他几乎不能停下来思考。
不二在原地走了几步，抬头问道：“是什么样的信？写了什么内容？”
菊丸想了想道：“没什么实质内容，只是嘱咐一定要将大祭司交办的事办妥，还有说兵器司事务一切如常之类的。”
菊丸被圣国人搭救送回的时间实在微妙，而在这时候让他无意看到这样一封信……
不二好似冷静了下来，沉声对菊丸道：“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别人，我好好想一想。”
